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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小時候,和家人一起守著春晚倒計時,屏幕里迎來新年的一刻,窗外的鞭炮聲也跟著響起來。
隨著禁燃令的推行,長大的我們漸漸習慣了安安靜靜的新年。
但是今年顯得有些特別。
圖片來自:《如此可愛的我們》劇照
一來,有些地區改禁燃為限燃,在規定的時間和地點,可以燃放限定品種的煙花爆竹。
二來,煙花爆竹有驅年獸、趕瘟神的寓意,又是「年味」的一種具象表現,經歷了三年疫情的人們渴望以此辭舊迎新。
當煙花爆竹有了再燃的可能,「春節該不該放鞭炮」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也就討論得愈演愈烈。
限定火藥味,今年春節返場
當感染高峰過去,恰逢春節即將到來,煙花爆竹帶來的火光與熱鬧,某種程度上象征著長久緊繃之后的放松。
但近年因為禁燃令的存在,想聽個響也無處可尋。
禁燃令最初在上世紀 80 年代末推行,因為當時各大城市因燃放煙花爆竹而造成財產損失和人身傷害的事件逐年上升。此后,全國共有 282 個城市制定禁燃令。
2005 年前后,政策有所松動,部分地區將禁燃改成限燃,但在 2018 年前后又日趨嚴格。當時,三年「藍天保衛戰」啟動,禁燃令就是一項重要措施。
今年情況又有了變化,在網絡問政平臺上,四川、山東等多地網友詢問當地的煙花爆竹規定,「過年可以解禁煙花爆竹燃放嗎」甚至沖上了熱搜。
部分城市給出了肯定答案,劃分了時段和區域實現限燃。
山東東營規定,臘月二十三、除夕至正月初五、正月十五,部分區域可燃放煙花爆竹。
相比之下,去年東營的春節「靜悄悄」,全市范圍全時段禁售、禁燃、禁放煙花爆竹。
前后不過一年,煙花爆竹的地位「反復橫跳」。
天津市的濱海新區、市內六區、環城四區,繼續實行自 2018 年年底起的全域禁放,但是武清區、寶坻區等多個區「優化」了管理,允許限時間、限區域燃放煙花爆竹。
元旦期間還有網友爆料,天津市民放煙花時,警車守在旁邊,這種行為被稱為「協助銷毀煙花」,可以說是一舉多得——不違反規定,順應了民意,還保證了安全。
也有多地重申了禁燃令,對煙花爆竹堅決搖頭。
上海明確外環線以內區域禁止燃放,這一規定從 2016 年就開始了。
安徽合肥全域范圍內,除了公告非禁放區域,全年禁止燃放,繼續 2018 年 1 月起的規定。
湖北武漢從 2022 年 7 月 1 日開始,在行政區劃內全面禁止燃放煙花爆竹。
其實「煙花爆竹是禁還是限」這個問題,自禁燃令推行以來就爭論不止。
爭論的起因不難理解,兩種取向的背后,一面是擔心煙花爆竹衍生的安全、污染、噪音等各種問題,一面是懷念傳統習俗,認為不必因噎廢食。
1 月 6 日,央視網發表了評論《煙花的禁與放該被正視了》,其中提到:
在輿論兩極對立的表象之下,政府政策并非只有「嚴格禁放」和「想放就放」兩個選項......禁與放,不同地方有不同地方的情況,大城市跟小城市有不同,山區城市跟沿海城市有不同,農村跟城市也有不同。
這樣的發聲理性、溫和,將問題交還了每個地方,考驗各自的治理本事。事實上也只能這樣,煙花爆竹的禁與放需要因地制宜,在不同訴求間尋找「最大公約數」。
具體可以參考公眾環境研究中心主任馬軍的觀點,他認為從長遠來看,邁向煙花爆竹燃放解禁的條件有三條:
鞭炮放與不放,為什么會吵起來
關于煙花爆竹禁還是限的決策,最終要交給每個地方自己做評判。
同樣值得關注的,是這場爭議本身。
它讓我們意識到,煙花爆竹其實本就是一個「眾口難調」的問題,但它偏偏又是一項「合家歡」的慶祝活動,炸響在你我共同呼吸的空氣里,被附近的所有人觀看和收聽,可以說它霸道得避無可避,也可以說它構筑了我們對年的一種共同情感。
有人喜歡二氧化硫的味道,也有人覺得氣味嗆人。
有人喜歡響徹街頭巷尾的熱鬧,也有人忍受不了除夕連綿不斷的炮聲。
在政策考量和節慶傳統之間,各方的立場混亂又交織。
討論一個問題的時候,其實應該關注它的前提條件。當我們對過年最好的記憶留在了童年,城市建設和煙花爆竹都已經不像從前。
一方面,現在的城市高樓林立,人口、建筑、機動車密集,不是從前的平房和低層住宅樓,空氣流通環境發生了改變。
在紅星新聞的采訪中,一位煙花爆竹生產廠家表示,很多農村地區受禁燃令的影響相對較小,目前廠里生產的 80% 煙花爆竹產品都是銷往農村。
另一方面,煙花爆竹不斷升級迭代。
小時候的鞭炮最多不過 200 響,現在已經有了 500 到 1000 響。整體聲光效果也更好,什么笛音雷、彩明珠、禮花彈,噴射高度和火藥含量都提升了。
所以,年味變了,城市環境和煙花爆竹也變了,如果想將爭議消弭到最小,只能從煙花爆竹的生產管理和燃放行為切入,尋找一片緩沖之地。
舉個例子,規定到指定區域燃放或許是可行的。
陜西延安延川縣設立了煙花爆竹集中燃放點,包括城市廣場、李頜廣場等開闊地帶。
北京通州區明確,經公安部門批準后,環球度假區限定區域內可燃放煙花爆竹,除此以外的區域全年禁放。
西安除了規定限制燃放區域及時段,還計劃在今年除夕、正月十五舉辦焰火集中燃放活動,市民可到現場或通過網絡直播等方式觀看。
這既呼應了年味也保證了安全,想放的湊個熱鬧,不想放的落個清靜。
煙花爆竹的「科技與環保革命」也正在進行之中,逐漸從個頭大、聲音響,向娛樂性、觀賞性轉變。
在南都的采訪中,一位煙花爆竹協會負責人指出,玩具類煙花和低音、低藥量「城市煙花」,適合城區燃放,受年輕人喜歡,銷量可能在今年增加。
無需點火的「氛圍感煙花」,也已經在小紅書、抖音、微博等社交平臺流傳。
比如泡泡機與彩燈組合而成的「泡泡禮炮」,彩色泡泡猛然飛起又剎那破碎,不是煙花勝似煙花。
在煙花爆竹的「現代化」之中,可以看見人與人之間的邊界感。不像鄉土社會里約定俗成的集體慶祝,它變成了一項更加自娛自樂的活動,不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淡去的年味,更輕的習俗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每逢過年都能聽到「年味越來越淡了」的說法。
年味到底是什么?有人說,年味即是年俗的味道,比如祭灶、掃塵、貼春聯、放鞭炮、吃年夜飯......當這些傳統的儀式不再那么認真地履行,年味也就不如以往了。
豐子愷 《春節小景》.
對于小鎮青年來說,這種落差或許更為明顯。
小時候在農村過春節,幾世同堂熱熱鬧鬧的,現在在城市租房打拼,踩著點在除夕前一天回到家鄉,盡量逃離親戚們「連珠炮」式的發問。
孩童時期總對過年充滿期待,大魚大肉難得大快朵頤,現在自己也成了大人,年夜飯像是把三口之家幾天的菜式湊了一桌。
互聯網席卷了一切,支付寶的集五福、微信群的搶紅包、很難翻車的預制菜,年俗被降低了門檻,看春晚的時候也不免刷手機分神。
年味的變淡,似乎是難以逆轉的趨勢,當生活條件改善、家庭結構變化,我們以前求之不得的許多事物,不必等到新年兌現,春節也漸漸沒那么意義非凡,偶爾還是一種甜蜜的負擔。
煙花爆竹同樣逃不過時代的列車滾滾向前,以前我們很少去電影院看電影、到 KTV 唱歌,煙花爆竹是最現實和方便的消遣之一,但現在可替代選項更多了,也更加簡單與粗暴。
近日,賽博放鞭炮游戲《鞭炮&煙花:春節模擬器》Steam 頁面上線,你可以拿鞭炮跟各種道具如井蓋、牛糞互動,或者舉辦一場絢爛的煙花秀,年味在游戲里得以延續。
App Store 上也有各種煙花模擬器,類似足不出戶實現「靈魂救贖」的「電子木魚」,「電子煙花」同樣是一種輕量化的宣泄。
看似是賽博煙花,但仍然是對傳統習俗的懷念;代代相傳的節日形式,也可以在更加簡便的線上體驗里,帶來年味淡褪之后的慰藉。
只是,當舊的習俗退場,新的習俗還未經得起時間考驗,更像是一種「自欺欺人」的代償。
去年北京冬奧會開幕式的焰火表演,秉持簡約理念,總時長只有 3 分鐘,使用的特效煙花,均是高科技環保微煙化焰火,減少了對環境的影響。
舉這個例子并非再次強調煙花爆竹的環保理念,而是覺得張藝謀解釋得很有意思:
「一葉知秋」也是一種當下過年的常態,春節越來越像是一個不長不短的普通假期,歸家的游子們只能偶爾瞥見舊日儀式感的微光。
參考資料:《煙花爆竹的「禁」與「放」,影響的不只是年味》南方周末
關鍵詞: 煙花爆竹